过年好

银钩铁画

都市生活

在卢玉珠的身边,也确实有不少想要追求她、跟她展开一段婚外情的男人,无论是真心想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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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腊月二十五清晨(一)

过年好 by 银钩铁画

2024-8-23 19:59

生命就是疼痛。你活着,就要感受疼痛。园子温《恋之罪》。
杜浚升是被窗外传来的零散的声声炮竹震醒的。他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定睛一看,此时才510。
但他却没心思再在床上打盹。
自从父亲突发心梗去世之后的这将近两年多的时间里,杜浚升已经养成了每天一早530起床的习惯,然后他便为妈妈准备早餐。
卢玉珠是“同恩中学女子高中部”的一名班主任,她每天都要在610至630吃早餐,吃完了早餐就要去上班。
而依照卢玉珠的习惯,她每天早上都要吃一个煮鸡蛋、一小碗杂粮粥或豆浆或者打素卤的咸豆腐脑,还要有一小份炒素菜、一小份拌凉菜或者、外加半个馒头或者一根油条、四分之一张烙饼之类的干粮,或者不喝粥、豆浆、豆腐脑,且是把干粮换成一碗热汤面,这份早餐菜单。
在杜浚升从上幼儿园到高中时期,的确常年都是卢玉珠自己一个人准备的,按说她想吃的这些东西,在自己家楼下腿儿着走不到五十米的一条早餐铺胡同那里都能买到,但是卢玉珠这个人多多少少是有些洁癖的,无论人家早餐铺的环境多么干净、瓜果蔬菜原材料多么新鲜,她始终觉得,那些小餐馆小饭铺里的做出来的东西,一定有问题。
不仅是早餐,一日三餐都是如此,早在杜浚升还在上小学的时候,某一次学校要开月考总结会,因此那天卢玉珠加班到了晚上七点半,而当时下午四点半就放学的杜浚升,早跟父亲杜温言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更甭提在商业银行做项目经理的杜温言那天中午因为要去跑一个商场融资的项目而没来得及吃午饭。
于是杜温言把儿子送回家后,就又下楼买了三套手抓饼和两碗老式麻辣烫带回家,爷俩各吃一份手抓饼、一起吃光了一份儿麻辣烫,又给媳妇留下了一份。
可结果开了一晚上会的卢玉珠,见到饭桌上留下的餐食,非但没对丈夫的行为觉得暖心,反而直接把父子俩全都从房间里叫了出来,指着那份儿麻辣烫和手抓饼,把爷俩狠狠骂了一顿。
“就不能等我回来,我给你俩做?吃坏了肚子怎么办?”说着,卢玉珠还直接把手指指向了杜浚升,“他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期中完事就是期末!你要是给他吃坏了,影响了他考试怎么办?家长会你去开啊!”
“媳妇,消消气,呵呵……我不合计着,老婆大人您都累了一天了么?回来了之后你还得判作业、判卷子,还得写工作总结和教案,所以晚上你就别做饭了。”
性情素来温吞憨厚的杜温言是个天生的“妻管严”卢玉珠对他向来是说一不二的,而他似乎倒也乐在其中一样,每次卢玉珠一发火,他就对媳妇低声下气的。
“外面做的东西,偶尔吃一次也没什么嘛!我今天买的时候我都看了,卫生委员会刚给他们更新的卫生证和健康证,而且人家店里面都消过毒的,干干净净的……并且,我和升升吃完之后,也都觉得没啥事儿,味道也不错……”
“哼,外头做的东西,就这么好吃是嘛!行,那以后也别吃了!你不乐意吃别人给你做的东西吗?你干脆给我开除出这个家得了!”随后又轮番指了指老公和儿子,怒道:“你再去找个媳妇!你再去找个妈!你让她给你们爷俩做饭吧!”
一个不留神,杜浚升就把手指头切到了。
他见状,赶忙先把还没切完的“蓑衣黄瓜”给拿到自来水流下面,把上面的血渍先清晰了个干净,才又回到房间里寻找创口贴,黄瓜本来就水分多,血液残留在上头时间长了,会把血液也渗到上头;若是不赶紧洗干净,怕是又要被卢玉珠骂是“白痴的不孝子”了。
贴完了创口贴,杜浚升忍着手上的痛,赶忙淘洗小米,又闷了一锅粥,随后又把放在冰箱里发好的面团拿出来放在面板上,撒了薄面,用刀切成长方体,并赶忙上锅去蒸。
看着饭锅上冒出来的热气,杜浚升又陷入了恍惚……
他其实一点也不喜欢豆浆油条、小米粥馒头,他习惯的,是早上冲一杯咖啡或者来一包牛奶,就着肉松面包、香肠蒲棒、三明治或者其它带有咸味的点心。
可他活了二十二三年了,此生到现在,满打满算,总共就只有一年半不到的时间,是每天早上都可以这样尽情吃他想吃的东西的:其中“半年不到”的那阵儿,是在他刚上省实验高中后、他坚持要去在学校住宿舍的时候,当时杜温言对儿子的决定,简直可以用“兴高采烈”来形容,举双手赞成,而杜浚升当初的新班主任也劝卢玉珠,如果让孩子去住校,这样每天早上去食堂吃饭、又不用花太长的时间在路上、吃完了饭就可以迅速到班级里进行早自习,并能够节省很多精力,卢玉珠拗不过丈夫和班主任的建议,又确实是杜浚升的学业为重,于是就让杜浚升住了一学期的宿舍;可后来到了期末开家长会的时候,卢玉珠一看全班的成绩榜单,便直接气呼呼地勒令儿子赶紧从下学期开始就搬回家来,理由是原先在国中每次考试都能考到班级前十、年级前一百、现在身在省实验重点班的杜浚升,在上了高中、住了校之后的这高一的第一学期,却只考了班级的第33名,至于在全年组,更是考到两百名开外去了。
身为同恩女中为数不多的“省级名师”的卢玉珠,觉得儿子这样的成绩让自己实在是丢脸,她便决定要亲自抓儿子的学习情况,就此,杜浚升便暂时告别了牛奶面包、咖啡点心的生活;另有一年总算又让杜浚升过上这种西式简餐早餐的生活的,就是大概三年前,他考到首都的P理工大学后的日子了。
那也可以说是他此生到现在过得最快乐的一年:P理工所在的位置是着名的坐落了少说得有一二百家计算机和互联网公司的“首都科技村”在P理工一墙之隔又是另一所出了名的全国最“洋气”的大学P外国语大学。
因为这两个原因,P理工的周围本就住着不少在首都工作的外国人或者留学生。
而在P理工的东南边两公里,又是一家经营者各国时尚品牌的购物中心,这样的环境,自然让P理工的周围多了不少酒吧、西餐馆、面包房、甜品屋……毫不夸张地说,杜浚升在P理工就读的这一年下来,直接胖了十斤多;可这十斤的肥肉,压根儿并没在杜浚升的身上停留多久,因为就在杜浚升的第一个学年还剩两周的时候,家里就出事儿了。
分明已经升任到融资部总监的杜温言,因为长期加班熬夜、外加食宿不规律的原因,在那年的暑假之前,突发心肌梗塞、且有并发性胃出血,又因为当时杜温言正在忙着一个千万元级别的项目,所以他的身体不适并未引起自己和同事的重视,导致最后耽误了送医;等到杜温言的助理发现情况不对、再报急救电话的时候,救护车还没有到,杜温言人就已经没了气息……
得到了父亲去世的噩耗后的杜浚升,当晚就在首都的宿舍里发了烧、还住了七天医院。也就是这样一住院,让杜浚升连自己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那次期末结业考试,六门课,虽然都勉强及格,但却也都考的一塌糊涂。
家里没了顶梁柱,对于母亲卢玉珠而言,当然如同天塌地陷一般。杜浚升没有办法,只能在考完试之后,马上向学校申请了休学,告别了自己在首都认识的一帮哥们儿朋友、告别了自己在他乡心仪的且还处于拉扯暧昧期的漂亮的姑娘,回到了F市;家里少了父亲、少了最主要的收入来源,杜浚升在首都的学费和生活费自然也没办法让说到底只是一个高中教师的母亲独自承担,P理工的休学期只有一年,一年说短不短,说长却也只是挥手之间的光景,而且就算是能给他机会让他再延长一年的休学时间,也需要往学校的账户里打一笔不菲的“学籍保留费”;经过打听之后,杜浚升才知道Y大的学籍保留费要比P理工更便宜、学费就更不用说了,按照杨君实连任省长以后推出的新教育政策,本地学苗在本地上大学还有学费减免优惠,思来想去,杜浚升只好想方设法把自己的学籍转回到了家乡。
原本想着修一年学就够了,但没想到,这一休,跟自己一起上大学的小学、初中、高中同学,他们眼看着就要大学毕业了,自己却成了一个大学“准肄业”的“家里蹲”。古人说父母身故,需要在家“丁忧”,这样才能算个“孝子”,可如今毕竟不是汉代可以“举孝廉”的世道,孝子的名头,既不能让杜浚升找到一个体面的工作,也不能拿来当饭吃。
“饭做好了没?”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卢玉珠已经起了床,并且还穿好了一身黑色工作西装、里面是一件白色衬衫,下面穿了杜浚升给她买的一条内绒黑色长筒袜,看起来就像是只穿了一条黑色长筒丝袜一样,而且还画好了妆,但刚刚卢玉珠分明并没有出屋洗漱。
所以很可能,这一夜卢玉珠根本就没睡。
“哦,妈妈早。”
这是从小到大只要在家,一清早杜浚升就必须对妈妈道的一声问候,很小的时候如果杜浚升忘了,卢玉珠就会对杜浚升发动她独有的必杀技,名曰“拧着掐”在杜浚升的大腿内侧,直接用拇指和食指揪起一块皮来,顺时针拧着在上面一掐,若是卢玉珠的指甲长长了,还会用指甲在上面边掐边抠。
不仅是早上忘了跟父母问好,杜浚升会遭受到这样的大刑伺候,饭前便后忘了洗手、吃饭的时候没等长辈先动筷自己就开始夹菜、早上睡了多一分钟的懒觉、晚上迟到一分钟上床进被窝、上完厕所后忘了盖马桶盖、洗完澡之后没把香皂放进香皂盒里摆好、玩完的玩具没有放回原位,这些都是会让杜浚升享受卢玉珠的绝招的罪过,再后来,就是只要考试没考全班前十名也会这样,在班级里被老师批评了、无论是什么理由,无论是不是这其中有什么老师的误会不查、是不是主要责任在同班同学,卢玉珠一概不管,等到杜浚升放学一到家,就让他脱裤子,旋即杜浚升的大腿内侧的肌肉,就会出现一阵又一阵钻心的疼。
以至于到了现在,杜浚升感觉自己简直像个女孩子,如果有了性冲动的时候,最先起反应的并不是阴茎会充血,而是两支大腿的内侧部位会先发痒发热。
在更早之前,卢玉珠也打过杜浚升的后背、手背和屁股,夏天的时候穿背心短裤,很容易就被杜浚升的外公外婆、爷爷奶奶瞧见,外公外婆、爷爷奶奶也都会护着杜浚升、批评卢玉珠心狠;而使用“拧着掐”这一招、掐得又是杜浚升的大腿根,淤青伤痕藏在内裤和短裤里,除非是给孩子洗澡、把尿,否则其它人是看不见的,恰恰在很小的时候杜浚升就学会了自己去厕所,也用不着老家人帮着把尿,而杜浚升每次去外公外婆家之前,卢玉珠也都会让杜浚升先洗个澡再去。
某天夜里,刚被卢玉珠收拾过的杜浚升,独自一人猫在被窝里默默饮泪的时候,隐约听见了父母在隔壁的对话,父亲杜温言当时还笑着夸赞卢玉珠:“老婆真聪明,还得是你,孩子不听话确实该收拾;而且你用这招,咱爸咱妈都没发现,我爸今天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还问我来着呢,小珠最近是不是不收拾孩子、改溺爱了啊?对孩子是不能打,但是太溺爱了也不行……”
“那你还愣在那儿杵着干啥呢?端上桌啊!赶紧的,我赶时间!”
杜浚升又赶紧回过神“哦”地答应了一声,便又忙活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两小碗小米粥、两颗白煮蛋、一盘蒸馒头、一小盘蓑衣黄瓜、外加一大盘亓豆青椒炒土豆丝就摆上了饭桌。接着,杜浚升便又小心翼翼地坐到卢玉珠的身边,恭敬地等着卢玉珠先动筷子,并且一个大气都不敢喘。
卢玉珠在把每样东西都尝了一口之后,一天二十四小时之内刚舒展开没多久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你说你一天天的,什么时候能上点心呢?你看看这饭菜叫你做的!蓑衣黄瓜得先放酱油醋,再泼调料油!而且花椒能不能不炸这么糊?这都发苦了都!”
“呃……妈,我看网上菜谱说的,要把花椒炸透、油里才能有花椒的香味的啊?而且我在首都吃的时候,首都京城的人都喜欢把花椒炸成这样的。”杜浚升微微撇着嘴,怯生生地看着母亲解释道。
“你还狡辩什么?咱家是在首都住的?我是首都京城的人?首都京城的人做菜就都好吃?哼……还学会跟我狡辩了!你狡辩什么啊?你就是做啥事儿都不用心,你知道吗?我看你刚才做饭的时候,你就走神儿来着!不认真!你要是做什么事儿都认真,你至于走到现在这步田地嘛!”
卢玉珠却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听了杜浚升的解释之后,反而对儿子指责得更加厉害:“还有,你知不知道拌这个菜,不能用小米辣、要用干辣椒?蒜末要用我去年腌好的腊八蒜,不能用生蒜!这亓豆也是,我告诉没告诉过你,你炒亓豆之前,你得用剪刀剪豆荚的弦?你剪了吗?你自己看看,你这炒的,这什么玩意?就问你吃着硌牙不吧!土豆丝你别用擦丝板擦,我也都告诉你不知道多少回了!用手一点点切你不会啊?擦丝板擦出来的土豆丝,一下锅炒就马上发面!你不知道吗?你看看、你看看!筷子一夹就断!青椒炒之前,你能不能先把青椒籽挑干净?真是服了你了,你长点脑子行吗……你再看看,这粥让你煮的!你放这么多小米干嘛?你这是熬粥还是煮稀饭呢?另外你这鸡蛋就不能多煮一会儿?我不乐意吃溏心蛋你是不知道咋的?”
卢玉珠仿佛外头正燃放的连珠炮一般,把桌上的几乎所有东西都挑了一遍毛病,当然,最后被她饶过的馒头,她倒是也没落下,满带着讽刺的意味、瞪着眼努着嘴说道:“也就这馒头蒸的还凑合吧……我养你二十来年了,你现在啊,到头来也就能蒸个馒头了!欸?要不我找找人,让你去外面早市儿支个摊,你去卖馒头吧!五毛钱一个的馒头,你长这么大的个子,你就去卖馒头吧?昂!然后我也不用养活你了,你现在学你也不上了,你也没个正经工作,成天成天在家待着,啥也不会!哼!嗨呀……啧!我培养了二十多年的玩意儿……我是冲着培养名牌大学的大学生培养的!哼,到最后啊,就只能卖馒头了……”
杜浚升低着头,看着自己面前的粥碗,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天也没力气去提起眼前的筷子和勺子。
想当初他决定回到F市,就是在父亲出殡、且自己考完了期末考试之后,发现母亲已经差不多七八天没有正经吃过东西了,更别提下厨做饭。
纵然卢玉珠的身材确实一直保持得很纤细苗条,哪怕是怀过了杜浚升之后依旧如此,可在杜温言走之后那阵子的卢玉珠,不说瘦得皮包骨头,整个人也已经脱相了。
原先耸挺弹韧的那对儿38C的椒乳,干瘪得有点像两只泄了气的气球,晚上穿着睡裙的时候,蒙着干皱的肌肤和清晰可见的筋膜的肋骨上挂着睡裙吊带的模样,让杜浚升看在眼里、心里心疼到想哭。
至于原先高翘浑圆的屁股,也几乎快消却抽萎了,那时候卢玉珠经常觉得自己坐着坐久了、仰面躺着躺久了,股骨头那里就会觉得硌得痛,便成宿成宿疼得睡不着觉。
修长的双腿上的肌肉,也都跟被人抽走挖空了似的,只剩下皮肤在那里耷拉着,根本难以支撑她日常的站立和行走。
现在卢玉珠的模样,能让外人看着跟她丈夫去世之前别无二致,全仗着的,是在此之前基本上没碰过一次锅铲、没开过一次煤气的杜浚升。
他连学着做饭、带查着给中年女人补身子的食谱,为母亲一顿一顿做出来的:一天一碗木瓜炖奶、三天一盅虫草银耳煨鹌鹑、五天一锅红枣人参炖乌鸡、一个月一顿海参花胶熬益母草,且是连哄带逗着、一下一下用勺子筷子撬开母亲的嘴巴、一口一口把山珍海味喂到卢玉珠的舌头上、并且盯着她一点一点咽下去,最后才使得妈妈不至于绝食到伤身体的程度,亲自给母亲喂回了精气神、喂回了原来的身材样貌,并且看起来似乎要比丈夫去世之前更加滋润了一些;倒是杜浚升自己,黑眼圈一天天的变得更深、仿佛熊猫成了精,腰带一天天的勒得越来越紧、却还是觉得宽松。他冷不丁的找出来自己上国中、高中时候的衣服套在身上,却发觉原先觉得穿不下的某件衬衫、某件短袖T恤,现在穿起来,更像是一件袍子似的,或者说,更像是衣服把自己给“穿”了,而不是自己在穿衣服。
可直到今天为止,卢玉珠也从来没对儿子说过一声“谢谢”。
一想到这,面如死灰的杜浚升,不由得在心里暗暗苦笑。
上次去问诊的时候,大夫还问自己,“小伙子,按说你父亲都走了这么长时间了,你也应该调节回来了啊,却怎么还会同时患上重度抑郁症和重度焦虑症呢?”
所以,是为什么呢?
望着一桌子刚刚自己端上来的时候还觉得色香味俱全的餐饭,此刻的杜浚升一点却食欲都没有了。
而卢玉珠对儿子的失魂落魄却视若无睹,她挑完了毛病之后,却是一通狼吞虎咽。三下五除二风卷残云了半个馒头、一小碗粥、半根蓑衣黄瓜、八分之一的亓豆炒土豆丝和一颗水煮蛋之后,就撤离了餐桌,去了趟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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